本文刊登于《天一阁文丛）（第6辑），宁波：宁波出版社，2008年10月出版。此处据word文档编辑而成，标题与文字略有修改，引用当以正式出版物为准。

［摘要］ “天籁阁”是明代大收藏家项元汴的藏书楼。“天籁阁”藏书以“精”、“富”闻名天下。四百多年来，项氏藏书一损再损，传世的已不足百种，但每种均是明以前各代的极品。笔者通过对传世的、有确切收藏地点的天籁阁旧藏图书信息进行收集、整理，以彰显项元汴为中国优秀文化传承作出的杰出贡献。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关键词］ 嘉兴；项元汴；天籁阁

项元汴“天籁阁”旧藏图书考

沈红梅

宋咸淳廖氏世綵堂刻本《河东先生集》，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图片来自“中华古籍资源库”）

项元汴(1525-1590)字子京，号墨 林 居士、退密斋主人、香岩居士等，明代浙江嘉兴人，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大收藏家。项元汴曾经购得一张古琴，上面刻有“天籁”两字，于是将自己的书斋取名“天籁阁”。“天籁阁”收藏之图书之富与“天一阁”不相伯仲，而收藏的书画及其器物之精则独步天下，无人能望其项背。“天籁阁”在明代就已名重一时。项元汴1590年去世，其子孙继续他的藏书事业，直至1645年清兵南下，项家宅院大半毁于战火，累世之藏为千夫长汪六水掠夺。以后这些图书、书画中的一部分归入清宫内府，在清宫收藏中占有很大比例。乾隆六下江南，八游南湖，登烟雨楼胜境，访天籁阁旧址。天籁阁深深地吸引着这位皇帝，题咏达数十首之多。乾隆甚至按嘉兴天籁阁意境,在承德避暑山庄兴建“天籁书屋”一座，并赋诗七首。其中有“天籁颜书屋，名因槜李(嘉兴古名)彰”、“额檐借槜李，天籁发天香”等诗句。

项元汴和天籁阁虽人亡阁灭，但其影响历久弥远。“天籁阁”作为知名的藏书楼在中国藏书史上占有极为重要一页。全世界的收藏家、艺术家都对“天籁阁”情有独钟，凡钤有“天籁阁”及项元汴印章的艺术品都被视为稀世珍宝。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晋王羲之《兰亭序》（神龙本）、韩滉的《五牛图》等等，近年来故宫博物院以2000万拍得的西晋索靖《出师颂》、以6116万元拍到的宋徽宗的《桃竹黄莺图》等都是项元汴的旧藏。梳理项元汴收藏的法书、绘画作品，那你将看到一部基本完整的明以前的中国书法史、中国绘画史。再看项元汴所藏图书，从唐代吴彩鸾写本《刊谬补缺切韵》、《唐韵》，到宋司马光《资治通鉴》残稿，从现存最早的宋刻《陆士龙文集》，到被四库馆臣目为神品的、明胡奎撰姚授写本《斗南老人诗集》等等，无不为中国典籍中的极品。中国历史上的一大批顶级图籍、书画因项元汴的鉴藏而得以传流。

项元汴收藏书画数量之大、价值之巨无人可比，所以作为收藏主业的图书反而渐渐被后人忽略。其实，在明代，宋版书已经十分稀少，价格也很昂贵。然而，只要听说有人愿出售，项元汴都要随时邀请当时的鉴赏名家鉴别真伪，并不惜重金购置。据清钱曾《读书敏求记》载：“项墨林遇宋刻，即邀文氏二承（文征明之子文彭、文嘉）鉴别之，故藏书皆精妙绝伦。”姜绍书在《韵石斋笔谈》中称，当时的“三吴珍秘，归之如流”。项元汴凭借其雄厚的财力和非凡的眼力，不仅收藏了大量宋元精本，而且收藏并流传下了唐代的写本，著名的有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唐吴彩鸾写本《刊谬补缺切韵》，台北故宫藏唐吴彩鸾写本《唐韵》册等，而收藏并流传至今的唐、五代的书画作品则更多。与项元汴同时代的文坛巨擘、江苏著名藏书家王世贞，有“小酉馆”藏书达三万卷，其专藏宋刻本的“尔雅楼”有精椠三千余卷，名闻天下，然而，若拿王世贞藏书与项元汴所藏相比，当时人尚以为“不及墨林远甚”。《天禄琳琅书目》及《续编》记载的二百多种明以前的旷世珍籍中，钤有项元汴兄弟藏印的图书达三十七种，其中宋版图书二十二种，元版图书六种，明版图书九种。项元汴藏书的另一个特点在于他眼光独特，早在明代就已重视稿本的收藏。曾经项元汴收藏而流传至今的最著名的稿本有今国家图书馆收藏的宋司马光《资治通鉴》残稿，辽宁省博物馆收藏的明祝允明的《成化间苏材小纂》稿，安徽省博物馆收藏的明吴宽《吴匏翁手书诗稿》等。难怪叶昌炽《藏书纪事诗》卷三称天籁阁所藏为“海内珍异十九多归之”。

时代几经更替，项氏旧藏图书不断遭受损失，流传至今的已稀若星凤，且散布在海内外的各大图书馆、博物馆中。但只要是流传至今的项氏旧藏，都成了所藏馆的镇馆之宝。项元汴还是个印癖，《韵石斋笔谈》载其“每得名跡，以印钤之，曩曩满幅……复载其价於楮尾，以示后人。”这种做法曾颇受奚落，但到了四百多年后的今天，藏印成了 “天籁阁”藏物“形散而神不散”的秘诀，也成了后人研究的重要材料。笔者通过查阅大量与项元汴同时代人的记述、其他藏书家的书目以及各大图书馆的善本目录，搜集到项元汴曾藏图书一百多种，而传世的、有确切收藏地点的更少，现摘录如下，以飨同好。

唐本

1、《小楷刊谬补缺切韵》 ，旋风装。唐·王仁煦撰，唐吴彩鸾书，（故宫藏项元汴跋本，据《清河书画舫》载：“项氏宝藏，吴彩鸾正书唐韵全部，原系鲜于伯几故物，后为陆太宰全卿所购，名迹也。”故宫博物院藏

2、《唐韵》 ，唐吴彩鸾写本。据《故宫书画录》载，共三十八幅，每幅都有项元汴印，并有项元汴跋。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宋版

1、《陆士龙文集》 ，十卷，宋宁宗庆元六年(1200年)华亭县学刻，是现存最早的上海刻本。卷首钤有“赵氏子昂”、“唐白虎”；、玉兰堂”、“梅溪精舍”、“项元汴印”、“子京所藏”、“天籁阁”、“沧苇”诸印。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

2、《唐女郎鱼玄机诗》 ，一卷，唐鱼玄机撰。宋临安府陈宅书籍铺刻本。为宋本中之珍品。黄丕烈等跋并题诗，题款。有“项元汴印”、“士礼居藏”、“寒云心赏”等藏印。此本明代曾先后为大藏书家朱承爵、项元汴收藏。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

3、《河东先生集 》，宋咸淳廖氏世綵堂刻本。与《昌黎先生集》合称双璧。有项氏万卷堂图籍印、项墨林鉴赏印、天籁阁项元汴印、项笃寿印、牧翁鉴定、载猷等印。《昌黎先生集》，宋咸淳廖氏世綵堂刻本。有项氏万卷堂图籍印、少溪主人、项笃寿印、汪士钟印等。周密《志雅堂杂钞》、《癸辛杂识》称廖刻诸书，用抚州萆钞清江纸，造油烟墨印刷者，即指此二书。两集明代同藏项家。两书由陈清华手中入藏中国国家图书馆。

4、《东莱家塾读书记》 ，三十二卷，巾箱本，两函十六册。《天禄琳琅书目》卷一著录：原为项元汴藏本“用闵中旧刻”乾隆御题盛称其书：“兼综众说，挈要提纲，断以己意，于《三百篇》之义殆庶几乎，此本即建宁本。”现藏于日本宫内厅。《东莱家塾读书记》另一部藏于国家图书馆，钤有“项氏希宪”、“浙江项德校希宪藏书”，项希宪为项元汴兄项笃寿长子。

5、《东观余论》 ，二卷，宋代黄伯思撰。宋嘉定三年（1210年）温陵壮夏刻本。曾为明文徵明、王宠、项元汴及清季振宜等收藏，并有丰坊题记、项元汴及惠兆壬题识。此本是项元汴兄项笃寿万历间梓刻《东观余论》的底本。上海图书馆藏

６、《范宣宗公集》 ，有项墨林印，上世纪三十年代曾出现在五桂楼。

７、《重雕足本鉴诫录》 ，十卷，南宋中期浙江刻本，为“巾箱本”，蝴蝶装。此书有项元汴、朱彝尊、王士祯等明清名家的题识，是流传有绪的宋刊孤本名品，现今各种传抄本，均出自此本。翁氏藏书，现藏上海图书馆

８、《十一家注孙子》 ，宋刊本，现存三部，国家图书馆藏一足本和残本。残本仅存卷下一册，钤“槜李”、“项子京家珍藏”、“稽瑞楼”、“文瑞文勤两世手泽同和敬守”、“常熟翁同龢藏本”、“翁斌孙印”六印，有潘祖荫光绪元年(1875年)跋。中国国家图书馆藏

9、《礼记》 ，二十卷，汉郑玄注，唐陆德明释文。宋刻本，翁同书跋。有“项印笃周”、“浙西项氏笃周万卷堂图籍印”。《读书敏求记校证·补遗》引冯柳东语云:“《六臣注文选》,余尝见曹倦圃侍郎藏本。……第一卷有‘浙西项氏笃周万卷堂图籍’印，笃周，子京初名。其长兄子长名笃寿,兄弟并好收藏,筑万卷堂贮之,斯时尚未有天籁阁也。”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

10、《新修玉篇》 ，金刻本，此本历经元赵孟頫、虞集、张雨，明宋濂、吴宽、陆深、项元汴，清陈昂、潘祖荫等人收藏，明宋景濂、吴文定、项子京皆有藏印，正是《滂喜斋藏书记》所著录之本。1996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在出版《续修四库全书》时，将此书影印收入第229册中。《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经部小学类著录。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

11、《王摩诘文集》 ，十卷，宋刻本，南宋绍兴年间蜀刻本，是现存王维文集的最早印本,文献价值极高;又是世间孤本,版本价值至为突出。有“项墨林鉴赏章\"”、“汪士钟印”、“以增私印”、“海源阁”等藏印,又有袁褧题款顾广圻题跋。海源阁书散出后,1930年周叔弢购得此书。后捐赠国家图书馆。

12、《自警编》 ，不分卷，（宋）赵善璙撰，宋端平年间九江郡斋刊本。卷中有项元汴“天籁阁”、“项叔子”、“子京父印”等多方印记。后归陆心源皕宋楼。日本静嘉堂文库藏。

13、《鸡峰普济方》 ，二十五卷，首目一卷，残本，宋孙兆撰，贾兼重校。宋徽宗时闽中刊本，共二十四册。有项元汴“天籁阁”、“项墨林鉴赏章”、“宫保世家”等印记，后归陆心源。日本静嘉堂文库藏。

14、《说文解字》 ，宋刻元修，上遍钤了历代藏书家的收藏印记,有项元汴印鉴，上海图书馆藏。

15、《仪礼经传通解续》 ，十三卷，宋杨复撰，宋刊元修本，共十五册。每卷有“天籁阁”、“项墨林鉴赏章”印。日本静嘉堂文库藏。

16、《普济本事方》 ，六卷，残本，宋许叔微撰，宋刊宋印本。卷末黄荛圃题识中有“墨林清玩丛残甚，万卷堂章卷尾留。”日本静嘉堂文库藏。

17、《丁卯集》 ，宋浙刻本。唐许浑撰。曾经仇英、项元汴、季振宜、黄丕烈等大家递藏。翁氏藏书，现藏上海图书馆。

18、《资治通鉴》 ，稿本，司马光原稿。共计29行,460余字。卷中有尚宝少卿袁氏忠彻印、项元汴印、墨林项季子章、子京珍祕、梁清标印及三希堂精鉴玺等印。可知明代由袁忠彻、项元汴递藏。清初为梁清标所有，以后入藏内府。今藏中国国家图书馆。

19、《张氏集注百将传》 ，一百卷，宋刻本。宋张预撰，存八卷。有“唐寅私印”、“项子京家珍藏”、“项墨林鉴赏章”“八千卷楼”等藏印，清丁丙跋。现藏南京图书馆。

元版

1、《玉灵聚义》 ， 五卷，元陆森撰。元天历二年（1329）平江路刻本。《四库全书》入《存目》者，仅一残帙。现存本为海内仅存。有“天籁阁”、“项子京印”等项元汴印章十多方。为项元汴旧藏，入清又归曹楝亭。现藏北京大学图书馆。

2、《圭塘欸乃》 ，不分卷，钞本，元许有壬等撰。卷内有“项氏珍藏”等印记。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

明代

1、《斗南老人诗集》 ，四卷，四册一函。明胡奎撰，明姚绶手抄本。卷末有项墨林题识一则,徐沅题识一则。卷端及卷末钤有“季振宜”、“季氏家藏”、“项子京家珍藏”、“竹南珍玩”、“寒中”及“寒中马思之印”等诸印章，被四库馆臣目为神品。现藏天津图书馆。

2、《类说》 ，五十卷，三十冊，宋曾慥撰，明山阴祁氏淡生堂蓝格鈔本。有“天籁阁”、“项墨林鉴赏章”、“黃冈刘氏绍炎过眼”印等。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藏。

3、《太史华句》 ，八卷，明凌迪知辑，明万历五年凌氏刻《文林绮绣》本，二册，一函。中国人民大学图书馆藏。

4、《增修复古编》， 二卷，明抄本，卷内有项元汴“世济美堂项氏图籍”等印，亦是项氏旧物。国家图书馆藏。

5、《司马文正公诗集》， 七卷，（宋）司马光撰，明嘉靖四年吕枬刻本，四册。钤“项子京家珍藏”诸印。现藏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

6、《虎钤经》， 二十卷，宋许洞撰，明钞本。卷内有“天籁阁”、“墨林祕玩”诸印。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

7、《玉堂类稿》 ，宋周必大撰，明书法家王宠蓝格抄本。有项氏藏印，项元汴为第一收藏人，后迭经傅山、张照、梁同书等藏家。现藏台北傅斯年图书馆藏。

8、《成化间苏材小纂》 ，稿本，为明代著名的书画家祝允明所作，书于木版书笺上，托裱成册。钤有“墨林父” 、“墨林山人”、“子京”等多方印章，清末分别为戴兆芬、周寿昌收藏并题跋。民国时归张学良“定远斋“收藏。《三秋阁书画录》著录为“手稿真迹” 。从收藏源流来看，项元汴乃此稿本的第一收藏人。辽宁省博物馆藏。

9、《丹铅摘录》 ，存六卷，明杨慎撰。明嘉靖间刻本，十行二十字。有“项子京家珍藏”、“墨林山人”“马氏伯子”等印记。现藏北京大学图书馆。

10、《六子全书》， 六十卷，明顾春编，嘉靖间吴郡顾氏世德堂刊本。有“墨林山人”、“子京”等项元汴印章数十方。现藏台湾傅斯年图书馆。

11、《吴匏翁手书诗稿》 ，明吴宽撰并书。四卷，二册。此稿成于明成化年间，明代时曾藏项元汴天籁阁，清时在吴国对“赐书楼”等。安徽省博物馆藏。

12、《本草品汇精要 》，明孝宗敕命太医院判刘文泰等人纂修，明代唯一的官定本草。弘治彩绘本，格式、尺寸与弘治原本同，或即明太医院为誊录原本所存之副本。有“项子京家珍藏”、“沧苇”等藏印。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

13、《吴文定公手钞明太祖文》 ，不分卷，明太祖朱元璋撰，明吴宽抄本。明吴宽、项元汴、清吴荣光跋。上海图书馆藏。

14、《韦苏州集》 ，宋乾道七年平江府学刻递修本。这是唐代诗人韦应物的诗集。此书反映了南宋时期苏州地区刻书的风貌，是韦应物诗集现存最早的版本。

15、《窦氏联珠集》， 五卷，唐窦常等撰。明影宋淳熙五年王崧刻蓝印本。有“项子京家珍藏”、“汪士钟印”等。孤本。浙江图书馆藏。

参考文献：

1、郑银淑，项元汴之书画收藏与艺术，文史哲出版社，1984.10

2、严绍璗，日藏汉籍善本书录，中华书局，2007

3、珍稀古籍书影丛刊，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2

4、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5、李宗焜·傅图收藏的“项子京旧藏”古籍，《古今论衡》，2003.12

6、香港所藏古籍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7、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2

8、北京大学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本刊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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